鳳凰樹下

Vincent Huang

想來那應是初夏時節的午後，我們一行人搬著桌子椅子，從日治時期建造的木頭黑瓦老教室，踉踉蹌蹌，橫越過操場，來到對面的鳳凰樹林中。記憶中的學校建築物不多，那一長排教室最前頭是師長室，連著圖書室，及六間各年級的教室，從低年級排向高年級。教室外有個小小的操場，然後便是一大片的鳳凰樹林，半圍繞著。老教室沿著黑瓦屋簷搭著一長排的高棚花架，攀爬著茂密的珊瑚藤，那時應盛開著粉紅小花，蜜蜂群集震翅留連在翠綠粉紅間，以一種氣定神閒的態度，一朵朵進出著，嗡嗡聲清晰可聞，溶入屏東平原亞熱帶夏日午後的寧靜中。

教室後面橫亙著緩緩上昇的土坡河堤，上面種著一排椰子樹，尖尖長長的葉子在風中的摩擦聲，越過教室傳到鳳凰林裡。小溪之後便是糖廠的蔗田，剛收割完長長的田壟綿延無邊，彷彿連接到了中央山脈的山腳下。我抬頭望向光影樹稍間，火紅的蝴蝶點燃整個枝頭，在記憶裡大多數的顏色已逐漸昏黃，那一片火紅及菁綠，至今仍是如此鮮明豔麗。老教室即將改建，在鳳凰樹下，我們要上小學裡的最後一星期的課。

風中的羽狀複葉篩過夏日午後的陽光，映在繫在兩棵鳳凰樹之間的黑板及權充講台的木箱上，搖曳舞動著的光影中飄浮著微塵粒子，微微震顫湧動著，靜靜的，有著某種動人的氛圍。蓊鬱蔥蘢間，樹葉沙沙，蟬嘶不絕，如此喧囂，也如此安靜。細小微黃的的鳳凰樹落葉隨風翻翻轉轉地飄落在我的課桌上，飄落在桌面下攤開在膝上的書本上，飄落在腳邊略帶濕氣的綠色草地上。

少年的我正俯首於一本小說，台上的同學正講述著什麼，印象中是演講或說故事比賽之類的，當我從膝上的書本重新抬起頭來時，光影搖曳，一步步，無聲地，接近並終而映在演講者淡褐色的頭髮及驕傲的臉龐上。我正在讀一本有關傷逝的小說，帶有些許的無奈及愁緒，說些往者已矣的事情，竟驚訝目睹時光的進行與消逝，就如同書中所描述的一般。我用火紅的鳳凰花做了一隻蝴蝶，兩隻雄蕊為觸角，四片花瓣為鱗翅，紡錘形的花萼為蟲體，夾於往者已矣間。

遠處的大武山，幾近陡直的峭壁，無言無語，俯視著我。我望著漂落地面的珊瑚藤花瓣，他們會保留這個花棚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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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篇散文當然與PIL的風格並不類同，但當時在這裡問了有關植物的的名稱的問題，所以還是在這裡貼一下好了，應是對於所有提供意見的朋友的感謝。文章只是部份，還沒結束，也還沒有進一步修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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